本幅唐卡描绘的是阿氏多、罗睺罗、宾度罗跋罗堕阇三位罗汉尊者坐在一条大鱼上漂洋过海,前去救度众生的情景,其构图甚为奇特,有别于15世纪以来盛行于西藏各地的“永乐式”罗汉静态式描绘,亦非常见的“中心对称式”,显示了这一时期藏族艺术家非凡的创造力。唐卡以海天为背景,中间有三位罗汉,阿氏多、 罗睺罗、宾度罗跋罗堕阇。阿氏多尊者站姿,将右手手掌置于左手之上,两手拇指轻轻碰触,做禅定手印,他代表的是佛教“般若性空”的核心思想,所以居于最高的位置。罗睺罗尊者是佛陀的嫡子,在十六尊者中号称“密行第一”,即密行持戒,默心修道,他位于画面左侧,休息坐姿,手持宝冠,这是他的特征。面前有一青年比丘向持戒严谨的罗睺罗奉献插花宝瓶,比喻“净修即为福德”。宾度罗跋罗堕阇尊者在十六罗汉中号称“久住世间,应末世供,福田第一”,他位于画面右侧,长身坐立,两脚并拢,身前有一年轻僧侣向其虔诚的奉上经书和钵盂,比喻“福德不离净修”。三位尊者组合在一起,表达了大乘佛教严于修持、广种福田、般若为本的辩证修行思想。画中的三位尊者或沉思,或喜悦,或悲悯,体验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。尊者们背后有粉红、粉白、橙红等各色莲花,藏语称之为“乌巴拉”,或含苞待发,或怒放争妍,它们代表了戒、定、慧三学所成的功德之花。坐下有一宽大的荷叶,代表了大乘佛教积极入世、“出污泥而不染”的精神。荷叶之下为一条大鱼,这里将“度脱到彼岸”的大乘之舟进行了拟像化。大鱼身边又有四条小鱼,这比喻佛教将一切众生视为父母,要带领所有如母有情一起解脱的愿力。罗汉们被大鱼驮负着遨游于波澜壮阔的深蓝大海中,庄严从容,动静自如。远处的山海之间,有一座硕大的海螺吐出吉祥八宝,这表示佛陀的教法会传遍三界十方,可以满众生一切所愿。唐卡的中间上部为一报身相神祇,根据其肤色和手执,应为大势至菩萨。右上部是两位天女状的迦陵频伽,她们的出现既很好的点缀了画面,又可以呼应右侧的海螺、山树、云气。 在汉传和藏传佛教中,罗汉被列为“四圣众”之一。这一观念虽然源自印度,可印度并没有发展出一种“罗汉文化”,更缺乏罗汉画的绘制传统,这反到为汉藏艺术家们提供了可以发挥自己想象力的自由空间,罗汉绘画成为汉藏佛教艺术本土化的重要载体,发挥了比印度母体更加丰富多彩的作用。本幅唐卡即是其中的代表作。在用色习惯上,它以蓝绿等冷色调为基底,给画面营造出俊雅宁静的气质。中间人物、服饰、花卉则采用红、橙、粉等暖色调,又让人感受到一种纷丽多姿的华贵气息。画师对人和动物的外貌、性情、服饰、器具,以及水势、山石、花木等都悉心描绘,将他们有机和谐地组合在一起。其深于刻画、构思巧妙,画面生动自然、情态多具,造就了悠远典雅、气度恢宏的视觉效果。这种表现手法既来自于佛教思想,也受到汉地绘画的影响,更属于藏民族的文化心理,是唐卡艺术创作的独特需要,堪称佛教思想和艺术的完美结合。从用色习惯、意境营造、人物造型、细节描绘等多方面来看,这幅唐卡应该来自于清代藏东地区,其构思稀有独特、艺术成就杰出、保存程度完好,堪称古代罗汉类型唐卡中的扛鼎之作。